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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俏】九方异怪录 六

感觉自己写东西拖拖拉拉的毛病又来了

仍旧有那么一点点几乎感觉不到的空网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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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下来之后,事情还是要办的。

难为俏如来盛怒之下还能抽出空来担心他的弟弟,在喝下了第三杯能够清心去火的莲子茶后,他终于能够做到好好跟自己的师兄沟通讲话了。

“小空去哪里了?”

雁王很是不解:“小空是谁?”

俏如来立马回头掀开厚重的帘子招呼车夫:“回去,咱们回去!”

车夫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但是主子带来的人发了话,也还是照着做了。

马车调转了方向,俏如来回头便对上了上官鸿信探究的眼神,不得已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听完原委的雁王又笑出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俏如来听的面上发热,自己昏头把弟弟给忘记了,这可真是……

史仗义他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被大哥放了鸽子,看见俏如来的身影朝他走来还在抱怨:“怎么手脚这么慢了,大哥你不是一向讲究干净利落的么?”

他在秦府外面不远的另外一处无人居住的家宅等了将近一日,落雪湿淋淋的感觉让他全身上下都不舒服,见到俏如来也没什么好脸色,不过他对自己人一向是没什么好脸色的,这下也看不出什么天大的差别。

俏如来却是有几分心虚在其中,先是不大自然地笑了笑,然后将他安放在马车中,又是安慰了几句才下来。

雁王在秦府门口等着他去找那个藏在湖水里面的妖,他负手而立,看上去心情还不错,只差口中哼唱起小调来了。

俏如来不愿跟他计较这些,敲门过后跟管家解释了一下原委,却隐瞒下要来带走的是个妖这件事,只说是有个封着凶物的事物在他家院子里,昨日走的匆忙没来得及带走。

秦老爷像是昨天那件事情伤到了心神,竟然推说身体不适,只让那管家带着两人进门去取东西。

那个挖出来的池塘在后花园里面,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长长回廊上往内中行走,管家胆小不敢张口,俏如来和雁王也没人说话,一路倒是安静非常。

面前水塘早就冻成一片镜面,上面还积攒着昨夜落下的雪,边上的花草枯萎,除了两棵松树还挂着叶子,其他都只剩下光杆,俏如来闭眼感受一下东西所处的位置,然后指给上官鸿信看了看。

一枚支楞这棱角的石头在不知何时从雁王手中浮空而起。这石头色泽深红,品质通透,是羽国特产的断云石,据说能够吸收人的内力化形万物,羽国境内以一人能操纵断云石的数量来衡量一人武功的高低,俏如来曾有幸尝试了一下,他连一块石头都玩不转。

而他的师兄在这方面超他远矣,具体数量还不清楚,俏如来记忆中见过最多的一次是三枚,却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更多。雁王立在原地,只是挥手而动,那块石头凌空化成椎形,伴随着一声不轻的响动击穿了冰面潜入水中。

俏如来在边上看着,也不知道水下是什么情形,上官鸿信偏头看他,突然问道:“这可算是你欠我的一个人情?”

俏如来不说话,只是抬手,用指腹划了划前日给他放血的地方,意味不言而喻。

上官鸿信点点头,竟然打算收手走人的样子。

俏如来一下着急了:“你这人,非要这样分毫必究么才得趣么?”

上官鸿信却说:“条件交换具有时效,只能怪你捏住我咽喉的时候未曾把握机会了。”

俏如来被这种不要脸的说法深深震撼了一把,但也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他:“好,好,我答应你,这次是俏如来欠上官鸿信一个人情。”

这位大爷终于满意了,点点头,专心感知着水中的动静,片刻之后断云石终于出水,红色的异石变幻成了指抓的样子,中间牢牢扣着什么东西,一个流转着诡异绿色光芒的东西便被取出。

那东西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小,形状像是一颗水滴,表面上有一圈淡金色的花纹,萦绕着一层不可破的妖气。

这东西还带着湖中冷水的低温,俏如来拿在手上被刺激地颤了颤。他细细观察了一下,隐约能感觉到其中蕴藏着不寻常的力量,一点探查的乳白色光芒顺着指尖流进其中,他心下了然,已然将东西收回了自己的袖中揣好。

要不说是俏如来,就算是这样也还能维持脸上端正的表情,不流露出半点对这位师兄的埋怨,仍旧有礼有节:“多谢雁王相助。”

雁王点点头,大度又宽厚的样子:“我无妨,不过举手,只是你刚才答应好的,莫要忘记了才是。”

俏如来拉起了兜帽,像是为了挡来势汹汹的落雪,但更像是为了遮盖住面上的神情。

他婉拒了管家留下来用餐的邀请,便跟雁王一道离开了。

走出院落的时候上官鸿信还在问他:“你那弟弟,打算怎么办?”

俏如来低着头,大半张脸都藏在兜帽的下面,只露出没有几两肉的下颌,随着他张口说话微微动着:“自然要送回中原。”

“他可不怎么愿意跟你走。”

雁王会说这句话,实在是很正常,他这个弟弟会被找到完全是个意外,但既然俏如来会让他等在院外。而不是跟在身边,想必兄弟之间应有难言之隐,依照雁王的脑子,就算是没见过仗义,也不难猜出他跟家里不合。

俏如来不慌不忙地说道:“他会愿意的。”

被俏如来记挂上的人,还没有多少能够逃脱算计,好歹也是史家长子,狐狸毕竟不能白当不是?


戮世摩罗等在车上,正不耐烦,就算是这马车足够宽敞,足够塞得下七八个他一起胡天胡地区闹腾,边角还燃着碳,装饰也很华丽,可以说是比他之前一个人住在废屋子里强得多。但他这月余以来就一直是在等待之中渡过的,又要等待他个倒霉的家伙醒过来,昨天又等着他不太讨喜的大哥,现在又是在等。

倒不是说他耐性差,不过事情有轻重,说话分缓急,最熬人的时候已经算过去,绷紧的那根弦一放松,人就不可避免的会露出些焦虑的马脚,俏如来跟上官鸿信返回马车上,正看见他那个不省心的二弟正对着刚才他趴过的小竹筐,所有所思的样子。

俏如来脸色微不可见地沉了几分,却仍旧不慌不忙地从袖子里面拿出了那枚戮世摩罗指名道姓要的物件:“小空,你看看可是这项物品?”

戮世摩罗的注意力便被从那个竹筐上带走了,他只大概扫了一眼,十分漫不经心的样子:“就是就是。”然后便接着说道:“俏如来,我问你,化成原身睡觉是不是比这副人类的臭皮囊来的舒适许多啊?”

俏如来噎了一下,戮世摩罗再接再厉,手里搓着几根来历不明的白毛:“大哥你最近身体不好么?怎么掉了这许多的毛?”

俏如来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转手将那个拳头大小的东西又收回去了:“这东西危险,还是交给大哥保管比较好。”

绿色头发的青年脸色一变,身后敏捷窜到他边上,探手就想取物,却被横空伸出的一只手挡下来。

雁王在后面半天,好戏看的够够,此时出手也,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他刚刚受伤,还是少动手。”

戮世摩罗笑了一声,仍旧是那个轻浮地语调,却多了几分阴沉威胁的味道,他看着这位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家务事外人少插嘴哦。”

俏如来咳嗽一声:“他是大哥的朋友,不是外人,小空坐下来,大哥还有事要跟你商量。”他摁在戮世摩罗准备伸向香炉的手上,顺便偏头避开了那一堆挂在对方肩头不知作何评价的羽毛装饰,“你还是跟着大哥一起回中原吧。”

车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再没人折腾着叮当乱响。

马车外清脆一声鞭子响,马车摇摇晃晃地又上了路。

绿色头发乱翘的青年慢吞吞地伸出手指,他掏了掏耳朵:“我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竟然有幻听,你再把刚才的话讲一遍怎么样?”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但是俏如来却没有顾忌一边的雁王。他跪坐在马车里面,手已经一颗一颗捻着那串琉璃佛珠,雪白长发披在肩膀上,只是看着就觉得有种庄严圣洁的感觉,语气温和有礼:“家中你不喜欢,但是却有一瓶三师叔留下的鲛人血,这里面的东西我探过了,你朋友不是冬眠对吧?他受了重伤,那东西能治好他。”

戮世摩罗看着,一脸惊讶,嘴里还在念叨:“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阴险的人,对我实在好了,就应该去把那东西送过来,还要我千里迢迢跑回去拿,假仁假义说的就是你啊!”

俏如来不理会他的胡搅蛮缠:“你修为年份都不够,继续用狐血养着他也起不了什么用处,还不如早早送回家,父亲会照顾他。”

青年像个一点就炸的炮仗一样一下站起来:“那个需要他照顾了?”

俏如来不为所动:“他需要。”然后还插刀一样地补上了一句,“不要再倔强了,小空。”

这声小空喊的情深意切,尾声还带了点惆怅一般的叹息,像是无奈又好似包容。戮世摩罗眯起眼睛打量他,像是在看什么危险的事物一样。

但不过片刻,那张年轻的脸庞上阴郁的神色便转了晴天,像是刚才的争执没发生过一样,喜怒无常怕是普通人拍马也赶不上的:“看来你都算清楚,那我就答应你好了,但是我不跟你同路。”他转手指了指坐在一边一直像是不存在一样的上官鸿信,“他身上的气息让人难受,跟你两个待在一辆马车里面,简直是要人命。”

雁王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依旧自顾自翻看着手里面的书,专注的样子,倒像是自己正在学堂里面一样,完全不在意面前兄弟二人拿他当成空气对待。

这样子不太寻常,上官鸿信的心思一向深沉似海,不能用常理推断。他一旦对什么事情有所专注,那就是已经是计划好了一件事情的大概。俏如来默默将这一幕记下,转头对自称戮世摩罗的二弟说道:“也可,我信你能分得清事情轻重,只是你脚步要快。”他将那个小空心心念念的东西放在桌上,“这茧中气息微弱,他可能撑不了太久。”

青年一把将东西拿走:“这就不劳烦您费心操劳了。”

他转身就打算跳车离开,还十分好心好意地给俏如来留下了一句提醒。

他看着雁王,眼神中少见的显露出几分忌惮:“临走之前送你一句诚心的忠告,我的圣母大哥,你最好还是离那个来路不明的朋友远一点呐。”

说完人就干脆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俏如来苦笑地坐在马车上。

沉默多时的雁王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一如既往,倒也听不出来是不是不满,只是脸色不太好看:“似乎所有人都劝你,要跟我保持距离。”

俏如来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提起边上的壶,一只手揽着袖子,往他已经空了的杯盏中续上新茶:“俏如来尚有自己的判断,是否要做什么事情,还不用边上人提醒太多。”

他语气温和笃定,到像是面前这杯清茶一样,寒冬里听来只觉得温暖,让人心安。

“不如我们来说说另外一件事。”他将茶壶放下了,挪了挪腿坐在雁王的对面,正直视那双妖异的金色双眼,“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问的十分宽泛,针对的对象也是飘忽,即是在问雁王是否打算南下,又是问他心中那点小九九打算的如何,端看对方怎样回答,都是有用的。

昏沉的马车里面,两双截然不同的金色眼眸彼此对视着,那视线胶着在一起,绞缠着暗流汹涌地较劲。

“你看出来多少?”

“你又想我知道多少?”

“哈。”上官鸿信轻笑一声,“倒是长进地令我刮目相看了。”

俏如来手中拿着那本刚从怀中取出,还带着体温余热的《方山城志》,他将这本书册放在桌上:“这上面记载的逸闻,到有几分让人熟悉。”

“你想去看看?”

“我想带着师兄去看看。”

雁王闭上眼,难得一次收敛了他的锐气。

“那就多关照了,俏如来。”


最终还是决定乘着马车离开,等出了羽国境内再换成马匹。

自俏如来抵达羽国,时间已经过了数日,天气越发苦寒,温度几乎是骤然之间便降低了许多,各家房檐下面甚至已经挂起了一根根晶莹的冰条。今日天空放晴,却也不见融化,只是阳光下看着多了几分剔透。

这天气变化的突然,显得十分怪异。俏如来心里大约知道原因,他放下了布帘。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只知道毕方能预示与火有关的灾变,却不知道它还能带来寒冬。”

上官鸿信今日总算没有在看书了,他跟俏如来一样坐在马车的一端,黑红色的衣角和俏如来白色的僧袍在中间交汇,像是一条无形的分界,泾渭分明地隔开了两个人的地盘。

他看着俏如来,缓缓说道:“传说中毕方鸟主火主寿,世人渴望看见毕方以证自身长寿安康,又恐惧毕方会带来火灾。”

“就算你这样说了……”俏如来淡淡叹了一口气,“我也没办法对这种上古神兽有多少好感,它的血脉在折磨你,我的血能帮你拖延一段时间,但是最多不过五年时间,你就会被这血脉吞噬,变成无神智只知道杀戮的疯子,如果你期间动用了这份力量,那时间只会变得更短。”

上官鸿信不是很在意看着别处,像是对这场对话不甚关心,他只是点点头,轻声说道:“墨狂不是就在你身上,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记得下手不要留情。”

这句话说的沉重,似乎将自己最后性命的生杀夺于都交到他的手中,亲生手足之间的信任大抵也就如此了。俏如来听完之后只能苦笑着摇头,连声音都带了几分无可奈何的滞涩:“这可真是了不起的重担啊。”

上官鸿信却从他坐着的地方靠过来,像是突然搅合了一池的水,香炉上凝固一般的轻烟一下被打扰着散开了。马车中间那个无形的界限被打破,黑红和纯白搅合在一起,眨眼间变成了一副衣角堆叠的暧昧景象。

他靠在俏如来的身边,周身充盈的不再是那股特制的熏人迷醉的香料气息,反而是那股平日若有似无的淡雅檀香变得浓郁起来,让人头脑轻盈空明。他微微闭着眼,红色的睫毛纠缠在一处,眉眼都轻松下来,无比从容舒适。

这姿势靠的实在近了些,至于那张精细的脸都毫无保留呈现在了眼前,褪去那些咄咄逼人的气势,头一次在这张脸上看见那种无所掩藏的疲倦。俏如来轻轻碰了他冰凉的手掌,最终还是将其握在了手中。

他又想起之前的那段对话,上官鸿信还是很不愿意变成那种没了头壳支撑的怪物,他毕竟是骄傲的人,即便是真的无所在意,也还是多少有底线上的坚持。

能救他的方法所剩不多,俏如来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他大概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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