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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俏】九方异怪录 十二

这个文不可能坑的,更的再慢都会更完

为了弥补次数上的不足我尽量每一章都4000+

大家可以猜猜哪个被吓傻了的是谁,感觉还是很好猜的,毕竟有名字的妖道角还穿红衣服应该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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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上阳河,是贯穿中原两条水脉中最接近南方的那一支,从西面那些连绵不绝的擎天山脉中发源,穿过曾经的前朝金陵旧都,穿过富庶的江南鱼米乡,浩浩汤汤直抵南海。沿河两岸三十八郡县,无数黎民,轻舟画舫,来往商人行脚客,无不仰仗这条母亲河生活渡日。

但今天,这条往日被称为丰水的上阳河上,却再见不到渔民撑舟。数十丈宽的河面上空无一人,这河水腥臭滔天,死去的鱼虾尸体漂浮在面上。这些带着毒的死鱼虾被鸟吃了,那些水鸟也跟着在岸边上气绝。

说起来很奇怪,俏如来他们一路上走来,却看不到人的尸体。路上除了一些正在腐烂的动物,不管是死是活,一个人身都不曾见到。

根据门人的消息,这水曾像是炉灶上汤锅一般沸腾过,眼下余温犹在,眼见有氤氲的热死往上冒。本应该是纯白的水汽,却因为不知何染上黑色,看着就凶险万分。

剑无极大手大脚想要凑到岸边去看,却被一边的上官鸿信伸手拦住,他语气虽然平淡,说出的话却不好听:“别犯蠢。”

这一路上若是要说看不顺眼,大概在剑无极心中,其他人都不存在,只有雁王要数第一。

原因有二:其一,看上去就有几分阴险,和他那倒霉的丈人一样阴阳怪气,让人喜欢不起来。其二,这个男人不干活,总是靠在墙边坐,甚至走路也慢腾腾,像是欠了一口气没得活。

如果第一条是本性合不上,相互不对盘,那第二个理由就实在冤枉人了。毕方的血还在他的体内流着,又不是死了,那股力量藏在身体里,本来是跟他本人相安无事,只一点点侵蚀他神智,但身体却不会有什么痛苦。

但是被俏如来用佛血一压,要时不时作怪。上官鸿信是个活人,佛气和凶戾的妖气在他体内彼此压制,怎么都是会觉得疼的。发作的厉害了,就要调息,靠内力压制疼痛。

但是上官鸿信怎么会专门为了这个跟剑无极解释。再说了,一个人要是看另外一个人不顺眼,那就有千万种说法理由,他没有攀交情的兴趣,自然也不会去理会。

剑无极刚刚要发作,一边的俏如来却说话了,时机切中的刚刚好,让人把怼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全部吞进了肚子。

“别。”往日温和的像是没脾气的人,第一次对剑无极露出严肃的神情,“这水底下有别的东西。”

黑黝黝的河水滔滔,时不时有暗红色的影子在水面之下一闪而过,。

他的警告虽然不够具体,但是也足够具有威慑力。剑无极对他一向信任,此时就算心有不甘,也只是愤愤看了他一眼,抱着自己的刀,站到一边的树底下去了。

这里的情况和预料中的还多了几分偏差,俏如来没想到灾害会扩散的这样快,他们来的路上,已经接济了不少流离的人群。他在河岸边上站了一会儿,凝神试了试止戈流,阵法的力量却在中途遭受了滞碍,没来及扩散就又逆冲了回来。

他睁开眼,冲上官鸿信的方向摇了摇头,表示不可行。

这时候岸边的树林突然动了,一个白色的人影钻了出来。

“大哥。”去前面探路的雪山银燕回来了,他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人。来人长得平平无奇,一身红的书生打扮,看到眼前的一群生人神情闪烁,手里抓着一把扇子,攥着银燕的衣袖一副怯懦的模样。

这里竟然还有除了他们之外的活人,实在是难得。

“我在前面的寺庙里发现这个人,担心他一个人在原处不安全,索性带来了。”银燕对俏如来解释道。

俏如来点点头,看此人情状,大约受到了不小的刺激。他便温声问道:“原来如此,先生无恙否?”

那人不说话,只是一味向后躲,十分害怕的模样。

看来一时半刻也问不出什么了。

上官鸿信却在这时问道:“你说前面有个寺庙,离这里多远,规模又如何?”

这话说的不上不下,银燕一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起这个,只是下意识回答:“是个小寺庙,地方不大,从这往西走一里不到就能看见了。”

上官鸿信听着,那张总是喜怒无形的脸也看不出是满意还是失望,他只是转过头对俏如来说:“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死马当活马医一次吧,师弟。”

止戈流作为墨家千年传承的诛魔利器,自然有它的特殊性。它跟一般的阵法不同之处,不仅仅是需要人体作为承载阵法的容器,更重要的是其本身能够沟通灵气,将影响范围无限扩大。

理论上来说,只要是身后的力量足够,那么就算是笼罩整个九界,也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墨家自创立以来,还没有人做过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具体是不是真的如设想一般,倒也没人知道。

妖邪魔障在它的面前都要遭受克制,但是这沿河两岸几十里地已经可说是死地一片,别说灵力,就是一点生气也没有。后继无力,自然会遭受阻隔。

但是这个寺庙,就是一线转机。

凡是佛寺道观,不管供奉的人是否虔诚,里面住的人是不是半吊子,总能留下点清圣气。就算是个小庙,总也比一头扎进河水里去找源头好的多,值得他们一试。

俏如来眼前一亮,他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脸上有一点这几日来难见到的欣喜。他对银燕说道:“二弟你来带路吧,带上这位兄弟,我们今夜就在那里过夜。”

 

事实证明,雪山银燕是个实诚的人。他对上官鸿信说,那是个小寺庙,便绝对不是个谦辞。这寺庙没有前后三宫殿,只有一个泥土堆出来的正殿,大概是乡间信徒堆砌出来给人聊寄信仰的。

剑无极冲在最前面跳了进去,外面天已经近黑,这庙堂里更是漆黑一片,他点亮火折子之后却发出一声惊呼。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久失修的缘故,那个被摆在正中的菩萨面上金箔颜彩已经掉了一半,眉间正中往下便是一条分界,一半光鲜,一半暗沉。原本含笑的慈祥脸被火光一撩,反而说不出的阴气森森。

俏如来拿过他手中的火折,低声道:“别造次。”然后对着佛像拜了拜。

他曾在佛门修行,罗汉殿里摆着的塑像也不都是慈眉善目的大师。这些东西他见的多,也不以为怪,就当是普通佛寺。

桌前的供奉的瓜果散发着腐烂的味道,雁王伸手推开了一边的窗户,湿冷的风吹进来,外面已经开始下起雨,细密的雨幕外面是昏黑的世界,寒风呼喝着嗓子吹过,只剩下枯枝的树木跟着晃,里面像是藏着影影绰绰的魑魅魍魉。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他金色的眼瞳中藏着的晦暗情绪,上官鸿信深吸一口气,转手阖上了窗。

剑无极实在是在这个庙里待不下去,他本身就是跳脱坐不住的性格,加上那个佛像摆在眼前,就像是块大石压在人的心口,实在是闷人。他拽着银燕,不顾外面还下雨的天气就跑出去,说是在这周围打探一下情况,看看还有没有像这个小兄弟一样幸存的人。

俏如来没阻拦他们,自家兄弟的本事,他心里还是有数,只要不靠近那条诡谲的河流,能伤他们的人或者妖根本不多。

他先是安排了那个像是丢了魂儿一样的小伙在一边的稻草堆上坐下来,他温声安慰了几句,但是那人始终抱着自己手里面的那把扇子,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是听懂还是没听懂。俏如来叹了一口气,随即便放弃了。

他转身站起来,从供案上拿了几支蜡烛,点亮放在地上,摆成一个四方的阵型。雁王在边上站着,也不上手帮忙,只是火折暖色的光照在他脸上,眉眼温和柔软,目带着一股子天生来的悲天悯人,比那不三不四的佛像更像是佛。

俏如来这个人哪里都好,但是他太好了,好的不像是个人。他像是天上来的神仙,是来渡世人脱离苦海的活佛,却永远不像是人。他穿着白纱的僧衣,手里总是捻着一串琉璃佛珠,即便是在这破败狭窄的寺庙中,也能像是隔世来的圣人。

人有贪欲,便有七苦,求而不得,终于还是成了根植在心中的魔障。

阵法很快便设好了,不多时,俏如来便放下自己手里的树枝。此阵并不复杂,功效旨在聚灵。他站在一边,白纱的衣角无风自动,他眼睛一直看着点点白色清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突然对上官鸿信说道。

“我现在决定拿第一个问题出来考矫师兄了。”

站在他对面的男人不言不语,像是在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俏如来将那册已经卷了边的书从怀中拿出来,那是他在上官鸿信的马车上顺下来的一本《方山城志》,竟然也在他身上放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没离身。

他隔着那一尺宽的阵法将手中的书册递还给了站在对面的上官鸿信,纸面上竟然还有些温软的触感,像是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却被这寒风一吹,便不剩下什么了。

俏如来看着上官鸿信,平静说道:“这实在是一本好书,作者笔下的山川地理,人物风貌,无一不如生,宛若跃然纸上,我观书中内容,看笔者遣词,真是锦绣文章,写这样一本城志,留下的却是个不化名,这未免使人太好奇了。”

他说到这里,笑了一下,未免显得有些赧然,像是真的想要结交,却又实在不好意思一样:“俏如来是想问师兄,这本书的作者姓甚名谁,又是哪里的人?”

他两人之间光火明灭,映衬着雁王那张脸格外阴沉,但他又是笑着的,鎏金的眼在夜晚也会勾人一样看着俏如来。

“师弟”他说,“你总算问了一个令人兴味的问题。”

 

剑无极带着雪山银燕在寺庙外面闲逛,他对探路这个活计的兴趣远没有表现出的那么浓厚,只是单纯不想在那个地方待下去。破庙里一个吓懵了的傻子,一个不温不火的俏如来,还有那个神经病一样的上官鸿信,还有没完没了的雨水,这一切都让他觉得烦闷。

这种烦闷在银燕第三次问他到底出来做什么之后达到了顶点,他甩开了雪山银燕扯着他衣袖的手,不耐烦的说道:“你是真笨还是假笨,你大哥和那个雁王,怎么看都让人难受,你怎么半点都感觉不到呢?”

银燕愣了一下,不解道:“这有什么,他俩不是一直都那个样子么。”

剑无极吓了一跳:“你之前就见过那个神经病?”

那大概是上官鸿信本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了。

那是十年之前的事情,止戈流还没传承到俏如来身上,他还是钜子门下一个普通的门生,史仗义身上的反骨也还没完全长成,大哥整整一年跟着师尊,直到过年的时候才得了空回家一起吃团圆饭。

妖怪再如何变化,本体仍旧不是人形,银燕在家不喜欢变成人的模样,他化了狐狸的样子躲在后院的一棵掉光了叶子的柿子树上睡觉,迷迷糊糊却被争执的声音吵醒,等他睁开眼,自家大哥不知道为什么回家了却没进屋,就站在后院的围墙外面,似乎正在跟另外一个人讲话。

他不是想偷听,只是他们在吵架,想要离开却害怕被发现,又实在不好意思这么跳下去站在两个人中间挡着,于是也只能将错就错听下去。

他先是听见大哥说:“你已经设计拦了我一路,羽国不要皇储了么。”

然后是另外一个人接话,声音年轻清亮,跟现在的雁王比起来大相径庭,“你倒是很恋家,佛经都白读了?”

他大哥像是生气了:“俏如来放不下,你又放下多少,到了现在还不愿回去,是害怕皇宫的晚上床榻冰凉么?”

倒像是两个孩子斗气。

那边的人半天没说话,银燕怕他们打起来,偷偷探了半个脑袋出去看,年轻的男人就站在落雪后的红墙下。他看不见那个人的脸,就看见那一头红黑交杂的头发,还有那繁复的精致头冠。

他们倒是没打起来,只是那个男人最后拂袖离开,头也没回地上了一边停着的一辆马车。

他大哥就站在原地,雪落了他满身也不知道拿手拍一排,只是一直目送着马车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大门走。

也说不清是不是心虚,银燕也不敢窝在树上了,他从树上下来,变回了人形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儿父亲敲敲他的房门,说你的大哥回来了,银燕你快来见见。

后来他才知道,那天他见到的人叫上官鸿信,是羽国未来的王上,又是默苍离的另外一个徒弟,自家大哥的师兄。那时候还很年轻,可能才十八九岁。

后来一两年也林林总总见到过几次,却回回都有不一样的感觉,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大哥跟那人斗嘴的时候,被堵得说不出话的人换了过来,而目送的那个人,却变成了上官鸿信。

再往后听说那人在羽国登基做了王,就再没见过了,没想到这次在外游历,竟然还能再遇见。

剑无极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觉得信息量有些太大,他更惊讶了,手搭在雪山银燕的肩头,脸上写满了八卦的味道:“他们……难道一直都是这副怨侣的样子?”

雪山银燕打掉他的手,皱着眉头:“他们是经常吵架的,但什么怨侣,你不要胡说。”

剑无极揉着自己的手背,大概也知道自己跟这头笨牛的理解点大概又没能成功会师,便也不再深究。

他俩这样往前又走了一段路,却都同时停下脚步。他们相互对视一眼,显然都留意到了那股不寻常的血腥味,很是新鲜,就像是刚刚被杀的人身上的味道。

前面有情况。

这句话不用说,就已经在彼此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他们拿出武器握在手上,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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