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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俏】九方异怪录 十四

大雁生日我们更一发,今天太累了就没时间捉虫

感觉这个文真是写着写着跑偏了哈哈哈哈……

ooc预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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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几个时辰前,还是在这间庙宇中,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小小的阵法,宛如无声对峙看着对方。

四周一片寂静下,只剩暴雨声敲击不断。

上官鸿信嘴角扬起了一些,你看不出这是不是一个笑容。

一道闪电照亮了夜空,轰鸣的雷掩盖住了他回答的声音,但却足够令近在咫尺的俏如来听个一清二楚。

年轻,智慧,擅于计算推断。这份从血脉中继承来的天赋,在被他们共同的师尊打磨之后变得格外出色优秀,你甚至可以说,这世上的大多数阴谋诡计,无论如何都威胁不到他们的身上。他们身上相似的地方有这么多,但相左的地方也那么多,一善一无常,一者心中怀若天下,一者心中只没有天下,就像是镜像之中两个截然不同的影子。

宛如出于同源,却又生而对立。

上官鸿信金色的眼睛此时看上去格外沉郁,在黑暗中带着流离不定的光,他永远都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嘲讽,又像是一种无伤大雅的习惯:“俏如来,你喜欢这个答案么?”

面貌端庄的白发青年礼貌地微微躬身:“多谢师兄,一解我惑。”

上官鸿信不再为难他,只是点了点头,像是有点欣慰的样子:“那么抓紧时间吧,俏如来,这一局你起手太慢,已经没有太多机会了。”

俏如来盯着他,从嗓子眼里叹出一口气来:“师兄这句话,意味过于丰富了些。”

上官鸿信伸手去牵他,拇指在他凸出的腕骨上一言难尽的磨蹭了两下,口中的话语去依旧是那样一本正经地冠冕堂皇:“入阵来吧,跟眼下这个危及苍生的麻烦相比,我这点还未完成的小野心,还入不进你的双眼。”

俏如来难得在这种包含暧昧的肢体接触中不做反抗,他像是没有察觉,更像是在有意识地纵容,只是顺着对方手中的力道向前迈步,微微垂着眼说道:“你何必这样说呢?你也好,天下人也好,我从来没有分别对待的心思。”

上官鸿信握着他的手微微收紧了,但是很快又放松,教人察觉不到来由。

他看着已经盘腿入定的佛者,脑中回想起出师的那一天,他们的师尊一如既往微微仰头看着那株血影重重的琉璃树,有风吹过的时候,一片琅华珠玉敲击的声响清脆。

默苍离还是策天凤都不重要,这个男子常年穿着柏树叶子一样颜色的衣衫,浑身上下一抹挥之不去的书卷气,他的声音一向带着几分久病后的无力,他说过的话很多,却从没有那天像那日一般有力地刻印在上官鸿信的脑中。

“一视同仁的不舍,一视同仁的舍得。”

他知道记住这句话的人不止是自己,俏如来就站在他的一旁,那时候他还没将一侧的长发梳成细密的鞭子,远没有今日这样看上去柔顺温和,青年的脸颊边带还有生涩的棱角,还像一个人的样子。

俏如来记住了师尊的话,并且做的那么完美无缺,他现在成了一尊真佛,像是小西天里跑出来渡世历劫的。

俏如来纵容他,看护他,为他想办法解决妖兽血脉的影响,他尽心尽力,甚至取自己的血来做成压制的药引。但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换成任何一个不相干的人找上他,恐怕这位都会极尽全力地去帮忙。

穷乞丐会对佛祖说,希望能够有一顿饱饭可吃,十几年后他若是成了员外郎,就一定会许下家产不凋长命百岁的愿,到他不得不死,临终前最后一个希望的,八成都是子孙后代富泽绵长。

手中握着东西再贵重,都永远都不会是一生终点。就算是再无欲无求的人,都也希望自己能够身体康健,少受病痛折磨,希望现状能长久,爱人能长伴。

他看着俏如来已经入定的身影,他那样安静,双眼阖上,暗红色的睫毛纤长,遮盖住了其中偶尔或能一见的灵巧光芒。他有时控制不住自己体内躁动的妖血,直想抓住他的长发,把他从神坛上生生拖下来,将他咬碎了,再嚼烂了。

血腥的念头电闪一样的划过去,又生生被理智拉拽着回来。只是那些血光中的画面就成了困住人的梦魇,他直觉自己的眼前的那缕头发渐渐被红色浸透了,再也回不去曾经的黝黑。

上官鸿信实在是不想再做一个芸芸众生了。

凭金吾是个变态也好,是个良民也罢,总之不会是个身手超凡的练家子。他所依仗的,是邪力赋予的奇特力量。

他像是一条生在泥沼中的毒蛇,嘶嘶吐着信子,用阴暗的双眼注视着一切。最后挑选一个时机,求的是一击必中前那段享乐的等待时光。

寸短寸险,短刀锋锐。雪山银燕举手便挡,生生架住了刀刃,磅礴的邪劲儿冲入了手臂中,差点让他握不住枪。

凭金吾轻笑一声,他大约知道自己这一手得中几率不高,不停不缓向后退了两指,转而翻手刀刃朝下,极其阴损地冲着雪山银燕的脚背捅去。

若是平时,银燕闭着眼睛都闪过他这一手不入流的阴招,偏偏他现在力气用尽,动作早就迟缓。短刃尖刀扎破了皮肉,霎时白色的鞋面就染成了鲜红。雪山银燕额前渗出细汗,他强忍着痛:“你还没准备好么!”

人族到底不比妖族,剑无极说自己能用一根手指扎穿凭金吾,那也要他有那个力气抬得起手指。

这算是未曾说出口的一点小默契,银燕上前抵挡一阵,剑无极缓过气之后再行反击,两三招呼吸之间的这点小小空隙,竟然还能抽出一点时间来调息。

不用银燕多话,一剑无尽纵横出手。

这招现在用起来,跟往日相比实在是声势不足,但也已经够用。眼看剑光已至,凭金吾叫喊着向后退,同时操控着几具活尸挡在身体四周。

凭金吾动作已经很快,但是剑无极动作更快,转眼便在他身上留下几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这一击未曾必杀,剑无极简直有些泄气。他将全部力气都附加在这一剑上了,现在已再无力使出第二招。

凭金吾很不对头,他上身衣服雨水和血水在红黑色衣服上混在一起,脚下一圈都是污浊的红色,本人却像是感觉不到伤口在疼,只是一直自言自语:“我出血了……我受伤了……我出血了……”

这几句话被他拿在嘴里翻来覆去的念叨,这车轱辘话说的没完没了,剑无极看他半点没动静,索性把剑杵在地上对银燕说:“我看这个人的确是疯了,脑子有大问题。”

雪山银燕脚背上的那个伤口还在往外面冒血,他看了剑无极一眼:“我现在开始觉得,你的身手是有问题的了。”

剑无极哼哼着往后蹦跶了两步:“不要拿我们这种正常人跟妖怪比好不好。”

他们还有闲心聊天逗闷子,那边被剑无极拿来消遣的神经病却是好不了了,他叨叨来叨叨去,转而又开始大笑,那笑声之难听大概要在两人生命中拍上前十,危机中讲究耳聪目明,他俩就算是被吵的肝胆俱裂,也要憋着,不能动手起来捂耳朵。

那边凭金吾笑声戛然而止,一时间整个树林里只剩下风雨沙沙声。那人用怨毒的眼神看着他们,嘶哑低沉的声音仿佛鬼魂:“你们竟然伤了我!我决定让你们变成尸人,死了也要像一条狗!永远只能被我差遣。”

银燕的脚受伤,他站不稳,剑无极扶着他,将剑杵在地上做个支撑,闻言笑出声:“你这样的狗胆子,不敢动手只是懦夫,看来变态你也不配,有种就上来跟你爷爷我打上三百回合,一个人哼哼唧唧,就是个软弱之辈。我看你活的太可怜了,不如现在自裁当下,我给你护着一个全尸。”

雪山银燕一只手撑在剑无极肩膀上,他话一向不是那样多,跟剑无极比起来简直能算是沉默,但是眼中的狠劲儿却一点不输给自己这位兄弟,手中的银枪抡的浑圆,枪头无情,击退了再一次靠近的尸人。

这波完了还有下一波,剑无极时不时朝后面金光四射的庙宇中回头看,心道这两位神仙要是接着在里面做法,恐怕等到出门的时候就要给人收尸了。他想俏如来这个人心肠好的不得了,到时候还说不定怎么自责,搞不好还要掉眼泪,到时候自己在坟里躺着,听外面有人跟着絮叨,死都死的不安稳。

他实际上的精神已经有些恍惚了,人的和妖之间永远有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雪山银燕的喊声在他耳朵里听起来像是隔了二十个水塘,懵懵的一片混沌。

凭金吾等待的,或许就是这样一个能让他大不要脸特不要脸的偷袭时机。他趁着这个微妙的时间空隙出手,正选在雪山银燕分身乏术的一瞬。

“剑无极!”

一个清脆的女声像是炸雷一样在他脑子里弹出来,剑无极一个激灵,整个人意识清醒了大半,刚好迎上了夺命来的小变态,他还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身体已经下意识地翻动手里的逆刃刀,正正砍进了对方身上肩膀和脖子交接的位置。

剑无极手下的力气不太够,那刀刃就卡在凭金吾的骨头缝里面,血泼了他俩满头,看上去极其骇人。

正常人受这一刀,不死也要去大半条命。但凭金吾竟然连疼都没喊一声,像是看不见自己身上的致命伤,一副非要眼前这个人跟自己同归于尽不可的气势。

剑无极却冷静下来,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人,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不能死,要活。

他没有松手向后退开闪避凭金吾的短刀,反而大喝着,用最后的力气将手上的逆刃刀向前推了出去。

不得不说天道酬勤还是很有道理的。像剑无极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疯子,如果不是天上神仙不时不时给开个后门,早就已经把自己玩儿完了,这种情况说的好听,就是命带太极绝处逢生。所以说俏如来的天运,他也一定是沾上了些,虽然用处不太一样就是了。

那把陪伴他多年的逆刃刀实在是争气,给他这样不要命地用上吃奶的劲儿这么一推,竟然又往里送了几分,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钢刃的声音,这一刀终是贯穿了对方的椎骨。

凭金吾手中的短刀应声落地,一股诡异的黑气从他的头顶上冒出去。他浑身剧烈地震颤了一下,紧接着久违的疼痛宛如泼天大浪一样冲上他的脑子,他像是终于知道了疼,再也承受不住地惨叫出声。

他还剩一口气,就是这一口气也吊着他临终之前不得安宁,剑无极气喘吁吁地往后一靠,双手脱力地一直抖着,像是再也握不住刀。

凭金吾在地上躺着,一身的血水泥水,他呜呜咽咽想要说什么,但只要一张嘴就是一大口血冒出来,一双眼睛像是要瞪得脱了眶。

剑无极看他在泥地里挣扎半点还不肯咽气,索性送佛送到西,一刀剁下了他的头。

首恶伏诛,剩下的尸人却不肯罢休一样地又纠缠上来,剑无极是再也没有力气应对,他暗自回味着自己刚才临死之前脑子里那一声凶巴巴的“剑无极”,咂摸着全是胸口一股满当当的酸,有种心愿已了的解脱感,索性把希望都寄托在他的好兄弟能活命上去了。

银燕啊银燕,你可要活,不然两个光棍下了地府,路上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凄凉去了。

雪山银燕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不对,剑无极的声息越发不可闻,他的好兄弟喋喋不休远近闻名,怎会一下收了声?

结果一回头,就看见剑无极支着长刀,双眼紧闭的模样,吓得他差点把啸灵枪戳到树上去。

“剑无极!剑无极你怎样了?”

他还没来得及冲过去查看,就听见了身后金光闪耀的破庙里面传来的声音。

这声音他很熟悉,但是又极陌生,只因为声音的主人少有这样严肃冷酷的时候。

他听见俏如来的声音伴随着一道耀眼的光芒贯彻此间天地。

“止戈流,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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