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俏】九方异怪录 十七
没啥想说的……就是更新
有个新脑洞，这个完结了就写
ooc预警
+++
圣人总是能够宽宏大量的。
上官鸿信总觉得，要是有一天，俏如来能可指着自己的鼻子大骂小人，那也算是功效卓越显著。从雪山银燕的事情就能够看的出来，即便是俏如来，也在对待家人的时候别有几分区别的他情。印象之中这只狐妖从未因为什么事情影响自己的心绪，无论何时何地，总是从容一派。
他甚至也没有准确的把握，俏如来会不会因为史仗义的事情便跟他彻底撕破面皮。智者大都不好赌，只看气运的事情做起来毫无把握，即便是常年走在钢丝线边上的温皇，那些看似让利的局面之下，也是一环扣一环精心布置的局。
这场赌局最精妙之处，便在于就连上官鸿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拿到怎样的奖励，才能算是真正的赢。
“为什么是戮世摩罗。”
这是俏如来终于能够睁开双眼好好说话之后，对上官鸿信说的第一句话。
他从盘坐的石头上站起来，神色平静无波，似乎已经恢复了理智，不像是在诘问，更像是合作关系之下微不足道的一次讨论。只有双眼依旧冷，仍旧残留一点未能化消开的愤怒的余韵。
即便是早已猜测到这样的结果，俏如来也果然从不令人失望。上官鸿信说不上是不是觉得失落。毕竟他背对着俏如来站在那个黝黑垮塌的地洞之外，逆光下只能看见一个形单影只的背影。他那副模样已经很久了，一头黑红的长发纹丝不乱，仿佛成了座再不会动作的雕像一般。
这沉默长久持续，俏如来不再催促着去问，良久之后那人才终于回道：“这是第二个问题么？”
俏如来只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为什么是戮世摩罗。”
没有人知道，在刚刚那短暂的半刻间，俏如来究竟是用怎样的方式收拾整理自己的心绪，又是怎样才能够将那些繁杂的个人情感收敛起来的。只是他不再称呼青年为史仗义，仿佛是要将那个一身魔气的青年，跟同自己一起长大的二弟隔绝分开
但是他仍旧在意，否则他不会在这时候仍旧固执的想要听到一个早已猜到的解释。
上官鸿信遂了他的愿，他缓缓说道：“他能够收拾鬼玺留下的残局，阻止最坏的结果发生。让他出手，这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么？”末了他还要反问道，“还是说你要保护自己的兄弟，容忍这魔气扩散，去危害你心中天下人的安宁日子？俏如来，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白发的青年显然不认同他这样的说辞，他掐紧了手中的佛珠，不受控制地向前走了几步：“你明明可以用别的办法……”
但他的话被中途截断：“但我却选择了对你最残忍的一种……你是在抱怨我么师弟，抱怨没有把那个放弃的选择权亲自交付到你的手上。”
“总有人要成为英雄，既然你无法下定决心，我便是帮你一程路也是无妨。”上官鸿信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不过在你的兄弟眼中，这也许算不上是牺牲，对于全新的身份，他适应的比你良好。”
俏如来抿了抿自己的唇，心口陡然弥漫出一股说不上的疼：“你怎会变成这样……”
上官鸿信终于偏过头，那张过于苍白的脸有小半掩藏在衣领后面，鎏金的双眼中有说不出的低沉。他看了俏如来一眼，便负手回首：“你会习惯的，师弟。”
除此之外，他没再说出一句嘲讽的话。
虽是过程曲折复杂了些，但结果总归是好的，除去眼前灾患的同时还找寻到了一块儿王骨，也算是意外之喜。
他们沿着那漫长的地下密道离开洞穴，这里面修建的不如上面的正厅大气，勉强只够一个成年男人行走。
俏如来双眼夜晚也能视物，以上官鸿信的耳力，也不至于在这种情况下撞了头。这通道空间狭窄，火折子就算拿出来也只有前面一个人受惠。与其消耗难得的空气，到不如摸着黑往前走。
脚步声从一开始错落变得齐整，空气中一股腐朽的泥土味道弥漫不散，他二人彼此间却一句话也没有。
也不知道这当年搞地下部分建设的人是不是个耗子精，这地道挖的七转八转看不到头，俏如来看着眼前出现的又一个拐弯，深刻在心中思考之前的戮世摩罗是不是真的从这条路离开，毕竟他背后那把横贯的长剑，在这样的通道中行走并不方便。
这个推论多少是合理的，只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中冒出来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折返也不可能，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漫长的黑暗让人会误会时间流转的长度，俏如来只能靠手里的佛珠计算时间，每捻动一下心里便数一次，眼看着便要破了万去，走在前方的上官鸿信却突然没动了。
俏如来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撞了上去。“怎么了？”他问道。
“这是出口，但有个机关。”雁王声音平稳，听不出半点异样，像是破解不过举手之劳。
俏如来却听出不对，但是前方这人实实在在挡住了视线，他怎么都看不到拦住他们的这扇门上到底装了什么。
他只能等，并且信任。
拦住温皇和赤羽前路的人是千雪孤鸣。
他能得知温皇的行踪实在不是什么大事，他二人本就是至交好友。虽然赤羽对于“温皇的朋友”这个称呼始终抱着几分警惕，但当他真的看见千雪孤鸣这个人的时候，却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二人能够相交多年。
红发男子坐在马上，能看出体格高挑精瘦，是典型的苗疆人的面容，和一般的王族的英武善战不太一样，他身上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江湖人的豪爽。蓝色的眼睛明亮，只是一照面，你便能够知道，这是一位重情重义、待人赤诚的好人。
他远远看见温皇的马车，便挥了鞭子上前，看见赤羽的时候似乎还愣了一下，但紧跟着还是热情十足地打起招呼。
“哟！你叫什么名？我是千雪孤鸣，找神蛊温皇讲点事情，他是在马车上的吧。”
赤羽对他没有恶感，便也觉得回答无妨：“赤羽信之介。”他只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仿佛是为了回答千雪孤鸣的另外一个问题，温皇同时撩开了帘子。他一只手扶着马车门边，一只手握着羽扇轻摇了两下：“千雪，好久不见。”
狼主从苗疆出来，也不是个什么大事，他天性就不是个安分的人，一整年除了年节中秋，基本都不会在苗王宫中出现。
但他这次离开苗疆，却不是独自上路。他的王叔竞日孤鸣拨了足足二十人的卫队给他，几乎是将北竞王府半数护卫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苗王颢穹孤鸣半月前便失踪，这件事情如果真的传到了外人的耳中，对于整个苗疆而言都不是好事。是以苗疆王宫上下戒备，只派了千雪孤鸣前来寻找线索。
然而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何况这已经过了半月时间，虽然宣称苗王生病免去早朝，上下大小事宜都有苍狼在处理，但称病总要有个时限，千雪孤鸣只有一个月的时间，限期之内如果找不到他的兄长，那就要让苍狼继承王位。
他来找温皇，除了叙旧之外，便是想要借用还珠楼的情报网，本想是直接去还珠楼，却在半途得知了好友南下，于是干脆半途截道。狼主朋友遍布五湖四海，但这样重要的事情只能够跟谁说，他的心里还是非常清楚明了的。
这一切赤羽都不知道，他在狼主上了马车之后便策马走向了前方去。倒不是他有多么光明磊落，不过是眼下无更多事情值得他耽搁时间罢了。
他走的有些远了，身后的人马都被他甩的远远，此时此刻他才能放下心来，从怀中摸出一洁白手帕，上面染着一层淡淡的檀香，这却不是爱慕他的女子示爱用的信物。
他想起俏如来将这东西交给自己的时候说的话，他却没有打开，沉思良久之后再将这包着东西的手帕揣回了怀中。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要做些准备。
三千。
俏如来在心里这样数着，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已经半个时辰了。但是他们还是站在原处，被困在这漫长的方寸之间。
这太不寻常了，上官鸿信这人在机关术法上的研究可谓是高深了，能将他困上半个时辰，这机关的设置者应该觉得骄傲万分。
他不免有些忧心，非是为困在此处的自己忧心，而是为前面的这个人忧心。
这话说起来十分古怪，毕竟没多久之前，他们之间的气氛还剑拔弩张，但这情绪不受俏如来自己的控制。
他对上官鸿信说道：“有什么窒碍，你可说与我听。”
“你可还记得我们当年说好的那件事。”上官鸿信突然问道。
俏如来愣了一下：“什么？”
“看来你是忘记了。”他这样说，却听不出有几分遗憾的意思，“想来也是，毕竟已经快要二十年了。”
俏如来的记性是一等一的好，想要他忘记一件事情的难度，相当于让他主动抛下肩头重担决心归隐山林。他生怕这是上官鸿信给他挖的又一个新坑，绞尽脑汁试图想起这个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承诺。
他有点恍神的时候，上官鸿信却突然低声喝到：“低头！”
一排机璜撞击的声音陡然想起，三支两指粗利箭从前方冲出，俏如来反应不可谓不快，但仍旧还是慢了几分，上官鸿信抱着他在原地直接躺倒在地，俏如来被对方密不透风护在身下，他贴靠在对方温热的躯体上，鼻息之间是再难遗忘的熏香气味。
这瞬间过后，时间一下停顿下来了，上官鸿信却没有放开他。俏如来伸手推了推他：“雁王，上官鸿信！”
手指之间一片湿热的黏腻，血腥的气味和甜腻的熏香融在了一起，再也未曾分开一样。
他惶急地伸手去摸，指尖触到了冰凉的铁器，锋锐的剑尖插进了上官鸿信的腰间，潺潺的鲜血从伤口中流出，染红了他身上重叠的白纱僧衣。
俏如来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惊慌失措是何种滋味。
这实在是太糟糕了。
十七
圣人总是能够宽宏大量的。
上官鸿信总觉得，要是有一天，俏如来能可指着自己的鼻子大骂小人，那也算是功效卓越显著。从雪山银燕的事情就能够看的出来，即便是俏如来，也在对待家人的时候别有几分区别的他情。印象之中这只狐妖从未因为什么事情影响自己的心绪，无论何时何地，总是从容一派。
他甚至也没有准确的把握，俏如来会不会因为史仗义的事情便跟他彻底撕破面皮。智者大都不好赌，只看气运的事情做起来毫无把握，即便是常年走在钢丝线边上的温皇，那些看似让利的局面之下，也是一环扣一环精心布置的局。
这场赌局最精妙之处，便在于就连上官鸿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拿到怎样的奖励，才能算是真正的赢。
“为什么是戮世摩罗。”
这是俏如来终于能够睁开双眼好好说话之后，对上官鸿信说的第一句话。
他从盘坐的石头上站起来，神色平静无波，似乎已经恢复了理智，不像是在诘问，更像是合作关系之下微不足道的一次讨论。只有双眼依旧冷，仍旧残留一点未能化消开的愤怒的余韵。
即便是早已猜测到这样的结果，俏如来也果然从不令人失望。上官鸿信说不上是不是觉得失落。毕竟他背对着俏如来站在那个黝黑垮塌的地洞之外，逆光下只能看见一个形单影只的背影。他那副模样已经很久了，一头黑红的长发纹丝不乱，仿佛成了座再不会动作的雕像一般。
这沉默长久持续，俏如来不再催促着去问，良久之后那人才终于回道：“这是第二个问题么？”
俏如来只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为什么是戮世摩罗。”
没有人知道，在刚刚那短暂的半刻间，俏如来究竟是用怎样的方式收拾整理自己的心绪，又是怎样才能够将那些繁杂的个人情感收敛起来的。只是他不再称呼青年为史仗义，仿佛是要将那个一身魔气的青年，跟同自己一起长大的二弟隔绝分开
但是他仍旧在意，否则他不会在这时候仍旧固执的想要听到一个早已猜到的解释。
上官鸿信遂了他的愿，他缓缓说道：“他能够收拾鬼玺留下的残局，阻止最坏的结果发生。让他出手，这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么？”末了他还要反问道，“还是说你要保护自己的兄弟，容忍这魔气扩散，去危害你心中天下人的安宁日子？俏如来，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白发的青年显然不认同他这样的说辞，他掐紧了手中的佛珠，不受控制地向前走了几步：“你明明可以用别的办法……”
但他的话被中途截断：“但我却选择了对你最残忍的一种……你是在抱怨我么师弟，抱怨没有把那个放弃的选择权亲自交付到你的手上。”
“总有人要成为英雄，既然你无法下定决心，我便是帮你一程路也是无妨。”上官鸿信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不过在你的兄弟眼中，这也许算不上是牺牲，对于全新的身份，他适应的比你良好。”
俏如来抿了抿自己的唇，心口陡然弥漫出一股说不上的疼：“你怎会变成这样……”
上官鸿信终于偏过头，那张过于苍白的脸有小半掩藏在衣领后面，鎏金的双眼中有说不出的低沉。他看了俏如来一眼，便负手回首：“你会习惯的，师弟。”
除此之外，他没再说出一句嘲讽的话。
虽是过程曲折复杂了些，但结果总归是好的，除去眼前灾患的同时还找寻到了一块儿王骨，也算是意外之喜。
他们沿着那漫长的地下密道离开洞穴，这里面修建的不如上面的正厅大气，勉强只够一个成年男人行走。
俏如来双眼夜晚也能视物，以上官鸿信的耳力，也不至于在这种情况下撞了头。这通道空间狭窄，火折子就算拿出来也只有前面一个人受惠。与其消耗难得的空气，到不如摸着黑往前走。
脚步声从一开始错落变得齐整，空气中一股腐朽的泥土味道弥漫不散，他二人彼此间却一句话也没有。
也不知道这当年搞地下部分建设的人是不是个耗子精，这地道挖的七转八转看不到头，俏如来看着眼前出现的又一个拐弯，深刻在心中思考之前的戮世摩罗是不是真的从这条路离开，毕竟他背后那把横贯的长剑，在这样的通道中行走并不方便。
这个推论多少是合理的，只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中冒出来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折返也不可能，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漫长的黑暗让人会误会时间流转的长度，俏如来只能靠手里的佛珠计算时间，每捻动一下心里便数一次，眼看着便要破了万去，走在前方的上官鸿信却突然没动了。
俏如来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撞了上去。“怎么了？”他问道。
“这是出口，但有个机关。”雁王声音平稳，听不出半点异样，像是破解不过举手之劳。
俏如来却听出不对，但是前方这人实实在在挡住了视线，他怎么都看不到拦住他们的这扇门上到底装了什么。
他只能等，并且信任。
拦住温皇和赤羽前路的人是千雪孤鸣。
他能得知温皇的行踪实在不是什么大事，他二人本就是至交好友。虽然赤羽对于“温皇的朋友”这个称呼始终抱着几分警惕，但当他真的看见千雪孤鸣这个人的时候，却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二人能够相交多年。
红发男子坐在马上，能看出体格高挑精瘦，是典型的苗疆人的面容，和一般的王族的英武善战不太一样，他身上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江湖人的豪爽。蓝色的眼睛明亮，只是一照面，你便能够知道，这是一位重情重义、待人赤诚的好人。
他远远看见温皇的马车，便挥了鞭子上前，看见赤羽的时候似乎还愣了一下，但紧跟着还是热情十足地打起招呼。
“哟！你叫什么名？我是千雪孤鸣，找神蛊温皇讲点事情，他是在马车上的吧。”
赤羽对他没有恶感，便也觉得回答无妨：“赤羽信之介。”他只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仿佛是为了回答千雪孤鸣的另外一个问题，温皇同时撩开了帘子。他一只手扶着马车门边，一只手握着羽扇轻摇了两下：“千雪，好久不见。”
狼主从苗疆出来，也不是个什么大事，他天性就不是个安分的人，一整年除了年节中秋，基本都不会在苗王宫中出现。
但他这次离开苗疆，却不是独自上路。他的王叔竞日孤鸣拨了足足二十人的卫队给他，几乎是将北竞王府半数护卫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苗王颢穹孤鸣半月前便失踪，这件事情如果真的传到了外人的耳中，对于整个苗疆而言都不是好事。是以苗疆王宫上下戒备，只派了千雪孤鸣前来寻找线索。
然而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何况这已经过了半月时间，虽然宣称苗王生病免去早朝，上下大小事宜都有苍狼在处理，但称病总要有个时限，千雪孤鸣只有一个月的时间，限期之内如果找不到他的兄长，那就要让苍狼继承王位。
他来找温皇，除了叙旧之外，便是想要借用还珠楼的情报网，本想是直接去还珠楼，却在半途得知了好友南下，于是干脆半途截道。狼主朋友遍布五湖四海，但这样重要的事情只能够跟谁说，他的心里还是非常清楚明了的。
这一切赤羽都不知道，他在狼主上了马车之后便策马走向了前方去。倒不是他有多么光明磊落，不过是眼下无更多事情值得他耽搁时间罢了。
他走的有些远了，身后的人马都被他甩的远远，此时此刻他才能放下心来，从怀中摸出一洁白手帕，上面染着一层淡淡的檀香，这却不是爱慕他的女子示爱用的信物。
他想起俏如来将这东西交给自己的时候说的话，他却没有打开，沉思良久之后再将这包着东西的手帕揣回了怀中。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要做些准备。
三千。
俏如来在心里这样数着，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已经半个时辰了。但是他们还是站在原处，被困在这漫长的方寸之间。
这太不寻常了，上官鸿信这人在机关术法上的研究可谓是高深了，能将他困上半个时辰，这机关的设置者应该觉得骄傲万分。
他不免有些忧心，非是为困在此处的自己忧心，而是为前面的这个人忧心。
这话说起来十分古怪，毕竟没多久之前，他们之间的气氛还剑拔弩张，但这情绪不受俏如来自己的控制。
他对上官鸿信说道：“有什么窒碍，你可说与我听。”
“你可还记得我们当年说好的那件事。”上官鸿信突然问道。
俏如来愣了一下：“什么？”
“看来你是忘记了。”他这样说，却听不出有几分遗憾的意思，“想来也是，毕竟已经快要二十年了。”
俏如来的记性是一等一的好，想要他忘记一件事情的难度，相当于让他主动抛下肩头重担决心归隐山林。他生怕这是上官鸿信给他挖的又一个新坑，绞尽脑汁试图想起这个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承诺。
他有点恍神的时候，上官鸿信却突然低声喝到：“低头！”
一排机璜撞击的声音陡然想起，三支两指粗利箭从前方冲出，俏如来反应不可谓不快，但仍旧还是慢了几分，上官鸿信抱着他在原地直接躺倒在地，俏如来被对方密不透风护在身下，他贴靠在对方温热的躯体上，鼻息之间是再难遗忘的熏香气味。
这瞬间过后，时间一下停顿下来了，上官鸿信却没有放开他。俏如来伸手推了推他：“雁王，上官鸿信！”
手指之间一片湿热的黏腻，血腥的气味和甜腻的熏香融在了一起，再也未曾分开一样。
他惶急地伸手去摸，指尖触到了冰凉的铁器，锋锐的剑尖插进了上官鸿信的腰间，潺潺的鲜血从伤口中流出，染红了他身上重叠的白纱僧衣。
俏如来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惊慌失措是何种滋味。
这实在是太糟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