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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俏】九方异怪录 番外二·《铭心》

短,是个番外,我没抓错别字,将就一下

其实这个番外我一直都很想写,现在终于抽出时间来了

霓裳视角,俏也变回来了,讲的只正文很久之后的事情

前言不搭后语,bug一堆,可能有点雷,ooc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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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霓裳有一个哥哥。


  他们的父母过世的时候,霓裳还只是个小女娃,那份伤痛并未在她的心中留下太多的波澜,反倒是年长些的上官鸿信印象更深。他的哥哥返祖的血脉显现的太早,满月之后就被抱回了王城,在羽国之主的身边养大,每年回家探望一次,那样特殊的身份,自然要比同龄的孩子更加敏感早慧。


  十三岁的年纪,碍于那血脉的影响,他外表看上去已经和成人无异,内心却还是个半大的孩子,那并不是一件小事,他跟家人的感情淡薄,却也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氛。致死这份无措表露的方式也仿佛刻印着上官鸿信的影子,他从宣告父母死亡到来的那一刻一直到葬礼结束,便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他抱着妹妹跪在灵堂的一边,看着来来往往吊唁的达官贵人,其中一多半他都见过,也几乎对他避之不及。


  她那时候不太记事,只晓得这个人单薄的怀抱是温暖的,她蜷缩在里面,慢慢阖上了眼睛。


  因为父母离世,霓裳也被接到了王城,


  上官鸿信教导自己识字读书,常常做出严师模样板着一张脸。霓裳不太熟悉这位兄长的脾气,初始怕他,后来发现这不过是声色厉荏罢了。只消说几句软话,掉几颗金珠,天大的事情也不过是一声叹息就过去。


  他对外人如何,霓裳有耳闻,说是喜怒难测,是个怪胎,她却不在意。他们最要好了,上官鸿信常生病,他身体时好时坏,又要学习,但有了时间,他总是陪在自己的身边。他乐于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特权给霓裳行方便,好在她自己足够自律,并没被惯出一个无法无天的性格。


  她时常板着脸的兄长还印刻在脑海中,但时间竟然已经这样久了,转眼之间那些花一样年纪就如东流的水过去,剩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独自卧在病榻上回忆旷久前的年华。


  羽国君主更迭了两代,前任乖僻,现任却是个温和中不乏威严的仁君,年节时候他见过一次,那孩子遥遥称她是皇姑母,微笑显露真诚,到让她想起另外一个熟悉的人。


  上次见到俏如来,也已经有十好几个年头了。是冬天的时候,上官鸿信抱着他来,还是一尾毛皮蓬松的白狐,说是已然恢复了几分灵智,可当成人类的幼儿看待,但仍旧不能还原人身。


  说话间白狐睁开双眼,从兄长腿上中跳入她的怀中,将脸埋进玄黑的绒衣里,哀哀叫了两声,像是还记得她一样。


  上官鸿信当时冷笑一声嗤道:“不过是亲别人,你可知除了我,他谁都喜欢。”


  他那反应着实有趣了一些,眼底的阴霾几乎不存。霓裳抱着狐狸笑出声来,手心里的皮毛温暖柔软。


  炉火烧得旺盛,他们坐在炭盆边上看屋外的雪景,像是都忘记了彼此现在外貌上不可逾越的差距,一如年轻时候说话饮茶。


  白狐睡了一会儿便醒来了,身姿灵巧地从她怀里跳出来,往屋外一跃,头扎进雪地里,转身翻了一个圈,


  妖的一生是有多么漫长,百年千年,都是说出来极其轻巧的字眼,深思却觉得恍然。不怪乎他们能够结契,用这样的手段留下自己人世间的爱人。


  但她没有这样的幸运。


  正想着,就有下人敲门,她定了定神道:“进来吧。”


  门轻轻推开,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冬天穿着身袄衣,手中拿着一个食盒。她手脚轻便走到八仙桌的边上拿出一盅药汤道:“大长公主,您该吃药了。”


  来人是公主府里新招进来的丫鬟,往日的老人几乎都去世了,她人不聪明,却梗着一根筋,胜在知晓忠诚。


  霓裳被她搀起来,她今年身体不好,年前开始生了病,彻底闭门谢客,宫宴也推辞未去。太医来了又走,只是说静养,周围的人都有些着急,许是活的时间太久了,只有她自己不觉得有什么。


  丫鬟看着她吃了药,才收走碗。她年轻活泼,憋不住的话多,今日也是一样在她边上说着:“公主不知道,刚才门前来了两个男人,说是故人,只是公主说了不见客,门房问他们到底是那路来的,又看他们说不上名堂,就打发了人走了。我想总不会是攀亲的,公主是皇家人,谁没事干敢乱扯是皇亲呢?”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脸上浮了一层红,“不过我偷看了一眼,那俩人长得可好看了。”


  霓裳心里狠狠一缩,眼看怔了一下,她呼吸一下急促起来,厉声问道:“那他们人呢?”


  她往日何曾这样焦急过,丫鬟吓了一跳,说话也跟着结巴:“就……就走了啊。”


  上官霓裳靠在锦枕上,干枯的手指手紧紧攥住被子,她阖上眼,深深吸了几口气,像是要将心口的波澜压制下去一般,半晌之后,那帷幔后面才传出声音来:“算了……你下去吧,告诉门房的人,那的确是我认识的人,今后他们若再来,就放人进来,说我要见。”


  丫鬟怯怯地应了,才提着食盒,手忙脚乱地离开。


  房门虽然关好了,四面的窗户也不透一点风,但任凭那炭火再旺,她也仍旧觉得手脚冰凉。


  她没有孩子,也未成婚,羽国几乎已经没有她的血亲,年轻时候也曾离开,看过五湖四海的名山大川,赏过江南三月烟雨风景,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来,回到她出生的国度。


  兄长曾问,是否要一同离开,彼时她已经年届三十,而上官鸿信仍旧是那副二十七八岁的面貌。


  离开羽国,脱离这个可有可无的王族身份,这大约是她听过最美好的建议。但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最终思虑再三,还是拒绝了兄长提议,只因不愿对方眼看自己老去的年华和光阴。


  既然已经不再对等,那何苦还要耗费无谓的时间去等待。


  俏如来若是知道她说了什么,大概又要劝她许多才肯罢休。


  人越是到终点的一刻,便越是清醒迎接的心态和模样,除了最后没能看到亲人,她大概是没有什么遗憾的,可以平静等待这一刻来临。


  她准备好了阖上双眼。


  此时却被另外一双温暖的手握挽留了片刻。


  她透过朦胧的帐子看向外面,床前的灯下坐着一名青年,熟悉的冠束着黑红的发,那人穿着一身玄衣,脸色苍白,金瞳熠熠。他看着自己,轻声道:“霓裳。”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霓裳笑起来,她已经白发苍苍,是个老人的样子了,却还是像个少女一样露出欢悦欣喜的笑意。她开口时,连声音也变得苍老:“许久没见到兄长了。”


  上官鸿信将她缓缓抱了起来,一只手抚在她的背后,轻轻拍了一下,就像是小时候哄她入睡一样。


  一场梦走到了尽头,她最后的挂念也得到了圆满。


  她靠在这个人的怀里,眼角渗出泪水,却不是因为伤感分别,只是全然的欢欣和快乐。


  最后的一刻,她不是羽国倍受敬重的大长公主,也不是受国主礼遇的皇姑母,只是上官鸿信的小妹,能够心满意足地拥抱着自己的兄长进入梦乡。


  那呼吸的声音渐渐微弱的下去,最终停止了。


  他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只缓缓地将女孩抱入怀中,让她的脸颊紧紧贴在自己胸口。


  大开的房门灌进了风,呜咽着穿过厅堂,吹熄了桌上的烛光。炭盆里面的火再不生出半点温度,一切都随着她闭上的双眼失去了温度一样。


  俏如来站在庭院中,他仍穿着身雪白的衣裳,手中捻着那串剔透的佛珠,北风夹杂着雪花灌进他宽大的衣袖,他却不觉得冷,只是凝视着那间敞开的房门。


  过了一个多时辰,那人才从里面走出来,上官鸿信看上去仍是那副捉摸不透的面孔,只是少了几分讥嘲的味道。他靠在门边站,手撑在一旁,竟然罕见地透出一丝脆弱。


  俏如来快步走上去,拿下他扣在门边的手,上官鸿信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口,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声音干涩的可怕,像是被泡坏了的长满红锈的铁器,俏如来道:“是十一月初一,今天是大雪。”


  他说完便再也忍不住,径自抱住了这个男人。上官鸿信并未推拒这个明显是在安慰的怀抱,他往日的自傲终于被暂时卸下了几分,只是沉默地靠在他的肩头不出声。


  因为霓裳自己喜好清净的习惯,公主府里的守卫不多,短时间也不会有人往这里巡逻,即便是真的有人过来,俏如来也有办法让对方转而去别处。


  只是他们的确在这里站了许久的时间,直到俏如来的双脚有些发酸,上官鸿信才终于抬起头来,他神态不变,只是额前的头发有些乱,声音仍旧发涩,却没有那样压抑了。他对俏如来说道:“我们走吧。”


  俏如来敏锐察觉到他的不同,那双眼的周围微微发红,他在对方转身的时候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肩头,指尖下的布料上带有一点温热的湿润。他没有说穿,只是将手里的佛珠缠绕在对方的手上。


  他轻声道:“我为霓裳祈了福,但这东西不能留在她的身边,你是她的兄长,便替她戴着吧。”


  他没有问对方,是否要在羽国住下,直到下葬之后再离开。那些繁复的身后仪式并没有多大的意义,他们兄妹之间并不需要这些东西。


  她会葬在皇陵,受后不识她真面目的世子孙供奉。而他会记住这个日子,连着那个烂漫聪颖的女子,与那位威严可亲的老人一起。


  生死一事,确认之后铭记在心,便已经足够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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