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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秋】莫比乌斯(杀手AU)中

没有什么好嘚嘚的

人物我流,一如既往的ooc预警

上   在这里

 

世贸城这个地方其实一直都还挺热闹。

在比较难得的安定的,没有爆炸和枪声也没有工作的日子里,秋水会带着归一到这里来,大部分时候都是为了给正在成长的年轻人购置新的衣物。浮生去参加自己的成年人活动,不知道鬼混去了那里,他一般不会来。

秋水对给归一买衣服似乎有着什么莫名其妙的执着,他眼光很好,正拿着一件雪青色的羊毛大衣在归一身上比划着。

四年时间过去,归一的年龄总算迎来了令人欣喜的二十岁,早已成年的他已经不能用孩子来形容了。他身量长开了不少,比秋水还高一截,曾经的青涩也随着一次次的人命买卖被洗褪,站在镜子前面,已经是个成年人的模样。

但他还是杀不了秋水,这男人看上去总是毫无防备的随性模样,实际不论是心机还是手腕都老辣非常。他俩比试过很多次,归一总是输在心眼上,秋水看在眼里,却从来不去提醒干扰。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归一能够走的路,不是秋水可以限制的。

就像现在,秋水看上去兴致很高,他笑意含在眼睛里面,真如一泓秋水动人。归一如果愿意,这个时候拔出枪来,朝着他的头上来一下,得手的几率大约能有个三四成。

商城里灯火通明,映照人脸上,反而让精神恍惚起来。

秋水偏过头征求着他的意见:“我觉得这件很好看,要不要买下来?”

导购的店员站在一边笑得开心:“先生您实在眼光真好。”

秋水笑着说:“那是因为他长的好看。”

归一始终没说话。

四年过去,有些事情却仍旧鲜明一如昨日。秋水待他真诚万分,便像是他的老师,他的兄长,如同家人。

但也还是仇人。他想,自己如果有一天真的要杀这个人,那一定是堂堂正正的,偷袭太难看,对他还是求秋水都一样难看。

“你怎么不说话?”偏偏秋水不放他走神。他拿了那件大衣在手上,幽蓝的眼睛看着归一,脸上还带笑,但笑不到眼底,“我觉得还不错,再不说话我就买下来了。”

归一摸了摸那件衣服,柔软的羊毛料子温暖的很,像是能带着他渡过这个酷寒的冬天一样。

于是他点点头。

晚上离开世贸城的时候,秋水他手里已经提了两三个袋子,归一跟在他身后。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街道上都是行人,这座危城入夜之后,也仍旧是个万家灯火通明的地方。

他们站在远处,秋水拿下贴在耳边的手机回头看停下脚步的归一,他跟浮生好像聊了些什么,大概又是关于生意。

这一刻,也只有一刻,归一突然觉得自己就像回到了四年前,那个改变一切的下午离他还很遥远,他还是那个普通的学生,这时候正是放假没课的悠闲日子。

然后紧接着,秋水的表情变了,他还算是欢欣的笑容凝在脸上,下一秒那张脸便在自己眼前放大,他甚至没有注意到秋水是怎么跑到他的眼前来的。一股巨力将他推到在地上,纸袋子落了一地,砰然一声的枪响惊吓了周围的人,很快听见了人群中发出的尖叫声。

等他再回过神来,秋水已经趴在了地上,零星的雪花落在头发上面,鲜血洇开,逐渐蔓延到了他手边。

老天有时候就是喜欢给你开这样的玩笑,尘埃落定四个字终究只是一场笑话。

归一从地上站起来,他崴了脚,踝骨钻心的疼,这疼痛令人心中出奇的冷静。秋水仍旧一动不动,像是刚才那天外来的一枪真的夺走了他的性命一样。

归一踉跄地走过去,他弯腰探了探秋水的鼻息,微弱的气息吹过手指尖,子弹穿透了肺部没有留在体内,看样子也不像是伤到动脉。

还有救,归一看着那个狰狞的伤口这样想,竟然在遗憾之外生出一抹庆幸来。

总之不管他那时候在想些什么,最终归一还是没能这样放任秋水去死,他给这位自己名义上的监护人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在医生来之前还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

他在医院守了一晚上,第二天大早浮生才姗姗来迟。他穿着一件长到膝盖镶着毛领的白色大衣,骚包地跟医院肃穆的环境格格不入,这人身上还带着一点隔夜的酒气,眼底下一圈乌黑。见到归一,他第一句话就是三个字:“死了么?”

归一摇了摇头,指了指面前的病房门:“抢救过来了,现在过了危险期正在休息。”

浮生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动手呢。”他凑上去拍着归一的肩膀语重心长提议道,“不如我们现在进去拔了他的氧气管怎么样?”

查房的医生抱着病历本走过来,归一扒开了浮生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他没有回答好还是不好,只是侧头回避了浮生的话:“医生来了,先让路。”

说不清这是怎样一个想法。归一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进去,秋水穿着蓝白色的病号服躺在床上,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线,输液的针插在他的手背上,即便隔得这么远也能看清那一根根青色的血管。

这人胸口起伏微弱,头发一半在脸上,一半在枕头上,脸色惨白又难看,被雪白的被子埋在中间,几乎要看不见身形一样。他眼窝本来就深,现在更是连脸颊都凹陷进去。

这生命如同风中残烛,秋水很少有这样虚弱的时候,

归一便为自己的心软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他不想去杀死这样一个软弱无力的人。

他要赢,就要光明正大地赢。

浮生坐在病床边上削苹果,他手很巧,擅长用刀,那苹果皮也削的薄厚均匀连续不断。他一边削还一边对刚刚睁开眼睛的秋水说:“我看你这个徒弟是忘记自己是杀手了。”

大量失血之后实在不适宜多喝水,秋水嗓子干地发疼,因为伤的地方是肺部,现在更是喘气太大了都觉得疼,就算这样也还是不忘记抽着气怼回去:“你快回去换身衣服,臭的快要熏死人。”

浮生不理他,削好了苹果就摆在病床边上的盘子里面,然后再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新的:“他这时候放过你,将来就更不可能杀得了你,没见过这么耿直的傻子。”

秋水闻言笑了,因为扯到伤口,这笑容又有点扭曲:“我就是喜欢这种人,可你连个喜欢的都找不到。”

浮生浑然不在意:“爱情是苦,我要来没用。我们这样的人,还是少祸害别人。”

秋水不说话,他像是累了,抿着唇又闭上了眼睛。浮生仍旧在边上削着苹果,等塑料袋彻底空空,他就将那些去了皮的果子码在盘子里堆了个金字塔的形状。

他打开病房门,十分意外看见归一还坐在走廊上。这里病房隔音还不错,浮生也不担心自己的话被人听见,他就是觉得好笑,笑秋水也笑归一,像是在看好戏。

但现在不是看戏的时候,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秋水的名声在外,想杀他的人不少,真敢动手的不多,更何况这次是冲着归一看上去年轻不懂事的孩子下手,他便有必要给这个不靠谱的三人组维护一下面子。

于是浮生难得有点良心地嘱咐道:“里面那位好歹是给你挡的子弹,多少照顾他一下,有事儿打我电话。”

归一点点头,然后给他看了自己手里提着的新买来的日用品:“我留在这里陪他,你回去就是了。”

 

病房的门开了又关,秋水原本以为是浮生又进来了,但是听到脚步声又有不同,睁开眼就看见归一正在他边上拉开椅子坐下。他几乎是心里突然发出来的愉悦,不由自主便脸上洋溢满了笑意。

“你怎么没有回家?”他努力侧过一点身体,好尽量能面对归一说话,“昨天累了一晚上,你应该休息。”

归一从边上的堆起来的苹果里面随意挑了一个拿在手里:“浮生让我照看你。”他这谎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任是谁来了都看不出半点端倪,“他要回去处理别的事。”

秋水靠在床上,嘴皮翘起了好几块,整个人因为精神不济看上去疲惫苍白,似乎长发也跟着干枯不少,他神情郁郁:“只是可惜了那件大衣,雪青色很衬你。”

归一没有说他浮生刚才来的时候,他已经把那几件衣服提着回了家,这想法不能显露在脸上,怎么将话题继续下去成了个难题。于是他有些尴尬地拿着那个苹果,最后还是用边上的水果刀把它分成了一个个指甲盖大小的块儿,然后用牙签穿起来放到了一边。

等他尽量缓慢地做完这件事,才有勇气抬头去看秋水。那人却意料之外地已经睡着了,呼吸清浅,插着针头的手歪在一边,像是累极了。

一个人欠下的债太多,便不知道应该怎么偿还。秋水欠他的,他欠秋水的,漫漫编织成了罗网,又被搅成了死结,再也不知道怎么打开。

秋水在医院里面躺了将近一个月,浮生基本不在医院待着,这人神出鬼没不知在谋划些什么。就像他说的,有事打电话,没事别找他。

这段时间的生意就变成了归一去做,自从第一次开枪之后,秋水就次次将他待在身边言传身教。浮生跟秋水说了这个事儿,年长些的男人除了感慨一下自己养大的孩子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之外再无表示。

浮生着急地跳脚:“你这游戏要玩到什么时候?养成计划也不是这么搞的。”

秋水说他从来没有将归一当成玩具。

他十多岁入行的时候就知道,手上沾血的人是不能看见自己善终的那天,但如果真的有因果,比起那些无名的仇家,他更希望是结束在归一的手上。

浮生不知道他心里这点小九九,就算是知道了估计也只能骂他蠢到了家。

他只知道这一个月下来,这两人的关系好像是缓和了不少,只盼望秋水把自己玩儿死的那天能晚点来,或者干脆没有那个日子最好不过。

 

秋水出院的那天是个艳阳天,太阳好的没话说,冬季里很少有这么好的日子,连带医院的花园里多了不少晒太阳的老头老太。

秋水坐在长椅上,眯着眼睛享受日光浴,头发没扎起来,遭逢大难的他瘦了三圈,兜在他那件长风衣里看简直像一股青烟,背影看着比浮生还像个姑娘。

浮生鞍前马后给他办手续,末了回头看这位大爷像是养老了一样悠闲,简直一瞬间心头火气。几步就从住院楼后门前走过来,将一个厚重的档案夹往他怀里一甩。

“自己看着办。”浮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转头便怒气冲冲地走了。归一跟在他后面,眼看着浮生像是被人戳了屁股的公鸡发了一通火。

“他怎么了。”归一在秋水边上坐下。

“年轻人的火气而已,不用管。”秋水一边笑着说,一边把打印纸抽出来拿在手里翻。

这堆东西的厚度实在超乎所想,浮生在这件事上,的确是下了大力气的。秋水草草把它们看完了,然后转手把他们阖上。他没跟归一说话,只是沉默着点了一支烟。缭绕的烟雾朦胧着他的面,归一看不见他的脸,只露出了因为生病而削尖的下巴

这烟草燃烧的时候,不像一般烟草那么呛,有一股熟咖啡的味道。但就是这样,归一刚开始也是不喜欢的,他总像天下所有乖孩子一样,觉得烟草的味道熏人又腻烦。

但他跟了秋水四年,除了睡觉两个人几乎天天在一起,如此一来,再讨厌的味道都变成了自然,也能跟着在这样烟熏火燎的场合下安然坐着。他甚至没意识到在医院的花园里面抽烟是一件不太讲功德的事情,可见习惯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东西。

秋水抽完了一支烟,伸着懒腰站了起来,然后转头对着一边坐着的归一说道:“我们回家吧。”

到底也没让归一看那个文件夹里面的东西上写的都是什么。

到家之后浮生和秋水把归一弄到楼上去,两个人在一楼嘀嘀咕咕了一下午,似乎还争执了几句,归一在楼上听见了东西打碎的声音。

等到晚上的时候他从楼上下来,就看见浮生一个人瘫坐在客厅沙发上,他换了一身居家的衣服,屋里面烟雾缭绕,面前的烟灰缸里面塞满了烟头,浮生是不抽烟的人,所以想也知道都是谁的杰作。

秋水可能刚刚离开不久,归一把窗户都打开透气。浮生偏头看了他一眼:“世上怎么有你这么好命的人?”

归一的手顿了一下,他看着浮生,眼神有些怪异:“你将我这样的经历也划分到命好当中么?”

浮生哼了一声:“要求实在太高了,你本来不应该活,能活着难道还不是好命么?”

归一不再反驳,他心中明白,这对话再继续下去意义不大,浮生大概永远不会明白他的挣扎和痛苦,他也不会懂浮生这种将过去全然抛下只看现在的洒脱。

浮生不放过他:“你就不问问秋水去哪儿了?”

归一转身就上了楼。

浮生看着他的背影咋舌一声:“冷血。”

人混到被杀手的帮凶说冷血的份上,实在不好讲是太成功还是太失败。

归一回到楼上之后就一头扎进了床上,然后被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一颗子弹硌到了腰。

这一下是真的疼,本就没几分的睡意一下彻底被打散了,他坐起来,看着手指夹着那颗子弹出神。

他当然不想去问秋水到底去了哪里,答案几乎昭然若揭,十成十应该是还仇去了,但他不让自己跟着,也不让浮生说,那就是已经决定了不让他掺和,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苦笑一下,浑噩过了四年,自己的仇却还要自己的仇人去报,实在是个笑话。

那种恶心厌憎的冲动再一次盘桓在他的心头,却说不清楚是对秋水的更多,还是对自己的更多。

他又站起来,走到衣柜的边上,秋水给他挑选的大衣和自己其他一堆黑黑白白的衣服挂在一起,看上去有十分显眼,他先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把这件衣服拿回来,又是不清楚自己这短时间以来这份显而易见的焦虑从何而来,只是睡不着,身体疲惫但是头脑清醒,把白天和夜晚混在一起过了。

如果是秋水看见他这样子,大概会笑一笑,然后叹息一句少年人的烦恼就时与众不同,枪林弹雨中都走过来,还有什么事情是想不通的呢?

但是他就是想不通,想不通自己今日究竟从何而来,也想不通自己明日又要从何而归。

从他当年跟着秋水在那个三十层楼高的天台上开了第一枪开始,这场阴谋几乎就显而易见,他永远都不能脱离这个世界,杀了人的人永远不会得到真正的解脱。

浮生劝他看的开一点,这不过是生意,一手交钱一首交货,杀手就是争端中的武器,是枪,是炮,是看不见的角落中一把隐隐的刀。就像卖煎饼的小贩,他们出卖的是劳动,杀手出卖的也是劳动,大家凭借自己的本事讨生活,本就没什么不一样的。

但这都是谬论,是胡搅蛮缠的狡辩。他跟秋水,不过都是皮草下面藏着的虱子,死去的人是谁杀的谁都无法更改,不过喝着人血假装光鲜罢了。

他这样坐着一直到了快天亮,终于还是忍受不了地拿了枪去了地下室里的靶场,这是秋水给他留下的坏习惯,情绪总要有发泄的方式,挥霍出来就变成了开枪的冲动。子弹打空了一次又一次,弹壳在他脚边上堆起一座小山。

这些年他的技术好了很多,已经能将这透着戾气的武器当成一个玩具使唤,再不会紧张。他只是站在远处,扣下扳机的时候动作随意又轻松,眼神却透出极端的冷静,几乎是把把十环,跟刚开始那个会被后坐力震的手臂发麻的新人相比几乎判若两人。

他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久,手腕都隐约有些疼,却还是觉得不够,他直接脱了自己的上衣去边上练体能,一个器械一个器械的挨个练过来,直到金发湿透贴在脸上,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挥发为止才终于停手。

他站在跑步机的边上双手扶着膝盖喘气,心跳急促地响着,眼看着汗水一滴滴顺着鼻梁落在面前,最终深深吸了一口气,躺倒在地上。

噩梦总有一天会醒,但自己面前的这个世界,却再也不能更真实一点了。

 

归一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等到心脏跳动的幅度渐渐平缓下来之后才慢慢起身。剧烈运动之后立刻休息,他这样的行为被专业健身的看见了大概会被训斥,但归一不太在意,他本身的目的就离强身健体相去甚远。

他拎着自己的上衣,脖子上挂着毛巾回到自己的房间打算冲澡睡觉,浮生照例在客厅看他那像是永远不会剧集完结的偶像剧,手里抱着一包薯片嚼的嘎吱嘎吱响,看见归一甚至还不合时宜地吹了声口哨。

“秋水回来了,刚刚上楼没多久,你不去看看他?”

归一低着头用换了一双拖鞋,金色的辫子垂在一旁,恩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大概没预料到后面会发生这样的状况。

秋水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房间,还脱光了泡在浴缸里。他浴室的地上扔了一件沾满血块看不清颜色的衣服,活像是屠户肉摊上摆着的隔夜肉,浓重的腥味甚至不能被沐浴液的味道掩盖,充斥着整个房间。

罪魁祸首头上顶了一块白毛巾,四肢舒展眯着眼,一副洗心革面享受生活的姿态。但他海草一样湿漉漉披在肩上的头发上还向下滴着暗红色的血水,大概是没来得清理干净,殃及水里也染上淡淡的红色,清秀的面容也像是被杀人的氛围映除了修罗模样。

“你在这里干什么?”

归一全身上下就只有一条运动裤,他站在门边,眉头已经皱起来了。

秋水却像是泡的有些晕乎,他刚刚杀了许多人,对方骨头折断时候令人牙酸的脆响还在他耳朵边上响,腥热的血气浸染他全身上下。大病初愈的身体还不适合这样高强度的运动,开车回来的路上他就觉得疲累,只想赶紧回家泡澡。

现在他整个人瘫在热水里,几乎是不想动弹的,听到归一的话,他似乎还没搞清楚自己进错了隔壁的屋,偏头疑惑地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秋水实在太苍白了,又是精瘦的体格,就连腹肌也长的不够显山露水,手脚细长,以至于不像个杀手的样子。他蓝色的眼睛透过水雾往这边看,焦距似乎还没确定好,浓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轻轻颤抖着落在了水面上。

归一猛地甩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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